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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，中國總和人口生育率已經長期低于世代更替水平(2.1)，目前在1.2左右，而育齡婦女的生育意愿也只有1.8。根據國家統計局發(fā)布的《中國統計年鑒2021》顯示，2020年全國人口出生率為8.52‰，首次跌破10‰，而同期人口自然增長率僅為1.45‰。2020年相比2019年，全國人口凈增204萬人。

　　在這樣的背景下，有關鼓勵生育的討論時有發(fā)生，近期由恒大集團前首席經濟學家任澤平拋出的“印錢生娃”論更是登上了熱搜。喧囂之后需要冷靜的思考，我們在討論鼓勵生育問題的時候，我們究竟在討論什么？那些基于人口萎縮描繪的灰暗的經濟前景是否可信？

　　“鼓勵生育”還是“服務和支持生育”

　　復旦大學人口研究所教授任遠在接受澎湃新聞記者采訪時表示，無論從中長期宏觀的人口經濟關系來看，還是從微觀家庭個人的具體生育行為來看，“鼓勵生育”都是不充分和不必要的。

　　暨南大學經濟學院、經濟與社會研究院院長馮帥章對澎湃新聞表示，不管是結婚還是生育，首先要尊重個人和家庭的選擇權�！叭绻�覺得生育率低，就砸錢讓大家生孩子，我覺得本身就是對人的一種不尊重�！彼�還指出，簡單砸錢會對不愿意生育，或者不愿意多生的群體造成不公平的負擔和壓力，制造新的矛盾。

　　中國人民大學國家發(fā)展戰(zhàn)略研究院研究員、中國人民大學應用經濟學院區(qū)域與城市經濟研究所教授張耀軍在接受澎湃新聞記者采訪時表示，中國的人口政策問題需要持續(xù)的研究，因為人口問題是一個特殊問題，存在慣性。

　　任遠表示，生育根本上是家庭自主的決定，應該基于和滿足人們的生育意愿和生育需求�！肮膭钌�育”如果偏離了人們生育的意愿，偏離了人們生育行為的具體影響原因，可能反而會不利于家庭的福祉，會帶來負面的反對。

　　“對于生育政策來說，我們應該看到現在當前的生育意愿實際上已經高于生育水平，因此存在著‘未實現的懷孕’現象，所以需要服務和支持民眾的生育，解決民眾不想生、不敢生的困難；但是，生育政策同時仍然需要避免‘未意愿的懷孕’的問題，對避孕節(jié)育提供公共服務。因為我們需要的生育政策，不是要去鼓勵生育，而是服務和支持生育。服務和支持生育的本質，是服務和滿足人們對生育的意愿需求�！比芜h說。

　　首都經濟貿易大學勞動經濟學院副教授張立龍向澎湃新聞記者表示，在人口學上，很少有鼓勵生育這個提法，“有個提法叫家庭友好型支持政策，不僅僅是針對生育的，主要是在社會轉型期，由于家庭結構的變化，特別是原來由家庭承擔的功能不能很好發(fā)揮的時候，給家庭一定的支持就成為政策的需求�！�

　　中國人口發(fā)展研究中心副研究員史毅也對澎湃新聞記者表示，從提法上更傾向于積極的生育支持政策，因為希望對于個體選擇生育的行為，政策能夠提供全方位的支持和保障，減輕他們的婚嫁、生育、養(yǎng)育、教育負擔。

　　“如果是鼓勵，就有一個非常明確的導向性，隱含的目標就是期望我們的生育水平應達到什么樣的目標。”史毅說道。

　　上海財經大學經濟學院副教授王學博也告訴澎湃新聞記者，生育率是內生的，并不是隨便指定一個生育率就萬事大吉。

　　“經濟發(fā)達國家的生育率比較低是有內在合理性的，例如女性地位比較高，且勞動參與率很高，這樣女性選擇生育就會有更高的成本，可能會影響職業(yè)生涯，或者高收入群體生孩子的機會成本比較高，所以在這樣的國家生育率低是有現實基礎的�！蓖鯇W博說。

　　低生育率對經濟傷害有多大

　　對低人口生育率的擔憂，很大程度上也是擔心人口萎縮將阻礙經濟發(fā)展。

　　任遠表示，我國“人口紅利”在逐步減弱，但是低生育率和人口變動對經濟發(fā)展的阻礙關系，并沒有得到充分的證明。他強調，對于中國經濟增長而言，勞動力資源的配置比人口總量和結構更加重要。

　　“不必過度夸大人口因素對于經濟增長的不利影響。我國仍然具有龐大的人口總量，具有9-10億的適齡勞動力，還有3-4億的老年人口和老年人力資源，而且我國的城鎮(zhèn)化還在繼續(xù)發(fā)展。結合技術水平的快速上升，技術對于勞動力仍然存在替代，人口的受教育程度則在提高。即使在低生育率和人口萎縮的人口背景下，人口變動對經濟發(fā)展仍然有豐富的積極作用，需要在經濟發(fā)展決策中加以應用發(fā)揮�！比芜h說。

　　王學博也表示，實際上發(fā)達國家和地區(qū)的人口增長率都是很低的，并沒有證據表明低的生育率，會讓經濟衰退。他舉例，歐洲、中國香港、新加坡人口增長率都很低，但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人口萎縮會阻礙經濟，反而現在更多的證據是發(fā)達國家人口增長率比較低，發(fā)展中國家和欠發(fā)達國家人口增長率比較高。

　　“生育本身是人自身理性的選擇，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基本權利，從人力資本水平、制度等經濟發(fā)展最重要的決定性因素看，如果經濟基本面的制度很好、人力資本水平很高、科技很發(fā)達，即使生育率低，這個經濟體也會很繁榮，具有吸引力，會有持續(xù)發(fā)展下去的動力�！蓖鯇W博說。

　　張立龍則表示，從最基本的經濟理論比如生產函數看，會發(fā)現人口是以勞動力要素的形式在生產函數當中體現出來的。“因此，人口結構或人口規(guī)模的變化，對經濟的增長和發(fā)展是有影響的，勞動力要素對于經濟增長是重要的”。

　　張立龍進一步表示，這主要是因為勞動力素質不可能短時間之內發(fā)生大幅度的增長和變化，在這種其他變量都一定的情況下，長期的人口萎縮特別是伴隨人口結構老化的人口萎縮，對經濟增長很可能是不利的。

　　張耀軍則表示，實際確實是存在一個臨界點，人口萎縮到臨界點就會形成對經濟增長的阻礙，但現在還沒有到達這個臨界點。

　　“因為技術的發(fā)展，提高了社會生產力，未來很多的產業(yè)和就業(yè)機會都要被人工智能替代，生產率的極大提高，很多人就不了業(yè)，也可能會引發(fā)矛盾�！睆堃�軍說。

　　【編輯：阿琳娜】